她也不曾知道,这样一个男孩会在不远后的将来,成为一个她命中的牵挂。
那次遇见他,她才真真正正有了第一个朋友。
长墙中的她出生在古典的家庭中,鲜少与人有交集,尤其是男孩,而这个男孩却成为了她第一个朋友。
顾少秋,便是他的名字。
顾少秋,她念着念着,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那个男孩总会在红墙上探过头来,有时给她讲个笑话,不时给她唱首传于邻里街坊中的小歌谣,再不得,他也总会探过头来与她打个招呼。
在这样的年华里,她渐渐长大了,红墙绿瓦中的老爷子过世了,红墙绿瓦也换做了古色古香的小筑,顾少秋也从男孩长成了少年,她也第一次从老院里走出来,见到了顾少秋一面。
然而这一面却成为了她一直铭记于心的一幕。
那时她才知道,这翩翩少年顾少秋便是顾家的小少爷。
她的豆蔻年华,她和他同在一个学堂温习,她不爱温习,偏爱上课睡觉,温润如玉的顾少秋总是为她遮掩老师,以至于让老师抓到把柄,拉着他白皙的手硬生生打了三十多下手板,倔强地不叫出声来,却在下课后拉着她的手对她说疼,她心疼地拽过顾少秋的手轻轻呼气,顾少秋的嘴角浅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
她的碧玉年华,顾少秋和她并肩坐在远山上的老槐树下,手挽着手,山盟海誓。
不知自何时起,顾少秋,这个名字,甚至成为了她非他不嫁的理由。
顾少秋也曾因为这一誓言被顾老爷子追着满院子打骂。
再到一年后,北平城即将面临炮火纷飞,他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偷跑到火车站,投入国家的需要中去,对她轻声说着曾经的海誓山盟。
后来,也如今时今日的容殇,音讯全无。
顾家人却都说,顾少秋应该是死在了战场上。
安如媚浅想着,眼眶里的泪光轻闪着。
安如媚又一次看着信,信上说着的顾少秋仿佛从信中走了出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温润如玉的顾少秋曾一次次在战场上立下战功赫赫,却偶然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几乎丢了性命,被转到了国民党军统的第一医院,在那所医院里,顾少秋才是真真正正的音讯全无。
安如媚缓缓看去,泪眼朦胧间,这封信写到这时却忽然戛然而止,当年的往事就如同一枚炮弹,炸的安如媚心神不宁,思绪纷飞。
只见末尾只剩下苍劲有力的几个字:欲知当年后事,请容夫人到星晨酒店小会一面。
安如媚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信,纸张已经被她攥的不成样了,眼底有着几缕数不清的不安。
午时的阳光照耀在北平城的清庙街上,安如媚匆匆忙忙的身影步向了星晨酒店。
另一边,阴冷的监牢里,被宋青崖用刑后的容殇昨晚便被重新抛进了监牢里。
向溪北等士兵走后,走到他的身边的时候,才发现容殇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虚汗挂了满脸,呼吸也不太畅快,嘴唇泛着惨白色,容殇袒露着胸口,这条细长且弯弯曲曲如蜈蚣一般骇人的刀疤上覆盖着另一层令人惊骇的黑红黑红的一片烫伤,他的小腿和膝盖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不着力的躺在地上,似乎是因为刑罚脱臼了。
向溪北大惊,向容殇的小腿轻轻触碰去,昏迷的容殇竟因为小小的力道不禁颤抖了几下身体,紧蹙起了眉头,却没能恢复意识。